潘孟

如果住在刚醒来的春山里，在无眠的春夜凝神，兴许能听见春树萌芽的声音。似乎才一抬眼的工夫，它们就生出了一头嫩黄新发，像不等人回过神来，就突然长大了的孩童。

出太阳的清晨，阳光奢侈朦胧，洒在几株粉色茶花树上。花开正好，盛放的茶花似穿着华丽的礼服迎接春天。草地上掉落的茶花，花形完整，与树上的一样美艳，没有一丁点儿作为落花的伤逝之意。

一棵贴梗海棠上，来了几只小鸟，悄声地啄食花朵。它们的“发型”很惹眼，颇似“怒发冲冠”，眼角和尾部都有一抹深橘红。网上搜索，原来叫红耳鹎。几只鸟儿偶尔发出惬意的短促叫声，似为感谢这春日的馈赠。

在一株白玉兰花树下，幸运地见到了红嘴蓝鹊。它们飞翔时，长长的尾羽似飘带一般，让人印象很深。诗歌里常出现的“青鸟”——天上宫阙的吉祥信使，据说就是以红嘴蓝鹊为原型。我还是第一次听清它们的叫声：先是一声悠扬长啸，然后以类似于喜鹊的几声“喳喳”收尾。几只红嘴蓝鹊分散在附近几棵树上，你一声我一声，彼此应和着。我相信它们的鸣唱一定意有所指，便凝神细听，真希望能听懂。“蓬山此去无多路，青鸟殷勤为探看。”若有青鸟做信使，确实是十分浪漫的事。

行至山脚竹林下，一阵温柔的春风拂来，竹枝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态轻柔晃荡，竹叶沙沙作响。山林里的一切也在醒来，像是对春风做出回应似的，发出各种各样枝叶摩挲的声音。那一刻，心绪也变得如春风般轻盈透明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