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勇臻
春是悄悄溜进城里的,借着昨夜的细雨潜匿着行踪,只在枝头打盹的时候留下浅浅的鹅黄和新绿。可是这样的润泽总显得不够气派,于是操场旁的桃树挣脱了最后的一缕寒气,她呼喊着、喧嚣着、张扬着,在最早的晨光里开始绽放,开始燃烧,向着穿过身边的风倾诉,向着站在枝头的鹊炫耀,也向着每一个路过她行色匆匆的人投以早春的温柔。该用什么词去形容这场盛大的旖旎呢?贴切总也比不过《诗经》里的“桃之夭夭”,也唯有这样的春才配得跃然纸上的美好。
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“浪花有意千里雪,桃花无言一队春,”桃花缤纷,层层叠叠,遥遥观之便似真有浪花重重,汹涌澎湃,将春意的浓浓铺陈在大地上,沉浸其中总会想起诗圣那句“桃花一簇开无主,可爱深红爱浅红”的纠结,双飞的燕子从柳荫里穿出,在灼灼的桃花中穿巡而不惑于美景,寻着旧年的巢穴,迎着桃花的馥郁准备诞育新生。
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以花喻人,该是佳人才好,于是有了才子登场,总要凑成一对才契合美满,想着“去年今日此门中,人面桃花相映红”,总归不能辜负了桃花的良辰。想着喜欢总是萌生在最初的悸动中,积蓄着所有的情感,让心里泛起的涟漪终变得沸反盈天,然后在温暖的季节里进行告白,说什么呢?有好多好多,可喜欢真的好像不需要理由,于是撩开飘动的鬓发在耳边别上一枝今春的桃花。
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。刘禹锡该是极欢喜桃花的,唐时的桃花落在他的笔头,沾了墨水晕染在纸上一流传就是千年。“山桃红花满上头,蜀江春水拍山流。”不知那年的桃花漫山是否就是眼前的繁盛,只见江水悠悠依旧流过蜀地,岁岁年年,即便沧海桑田,桃花依旧在春的时节里路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世界。
桃之夭夭,便在这个春天,便在此时此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