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维维

儿子橙崽两岁多了，照顾他的这两年多里，我一直在追逐时间。

每天早上一睁眼，我就在规划橙崽应该几时吃饭、几时睡觉——出门玩的时候，我全身心投入；回到家以后，洗漱、陪读、哄睡……每晚只要手机屏幕显示八点了，我就赶紧冲好奶粉唤他。此时他正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看绘本，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。时针逼近八点十分了，我就会越来越焦躁。终于，我忍不住起身，强行抱起他。结果当然是他一边挣扎，一边大叫着“不要”。哎，果然，当妈妈是一场修行，而我似乎成了那个被时间推着走的人。

带橙崽出门玩时，我时常急于尽快到达预想的地点而步履匆匆。而他，常常为了路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，驻足半天，“诶，妈妈，这是什么呢？”“嘿，妈妈，我可以在这里钓鱼吗？”起初，我会告诉他，我们不能在路上耽误太多的时间，否则会打乱后面的安排。可小小的孩子哪里听得进去？他依然踮起脚尖，胸口紧靠着绿化带，努力地伸出小手，用力地把树丛间的狗尾巴草拔出一根来，嘴里还发出“哇”的惊呼。一瞬间，橙崽的情绪高涨了起来，甚至突然跑过来拥抱了我，小脸贴着我的耳朵，轻轻地说：“妈妈，我爱你，我们永远在一起！”说罢，他又飞快地朝前跑去，手中攥着那根草，让我觉得，能令他开心到一路小跑的，不再是无趣又无用的东西，其实，去哪里玩儿都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他这一刻真的很开心呀。

今年春节期间，家里自驾出游，恰逢堵车高峰，周遭抱怨声一片。趁着车辆堵在路上无法动弹，我们跳下车来，伸个懒腰。放眼望去，重叠的山峦此起彼伏，远近交替成无数幻影，山顶的积雪在阳光的光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耀眼光亮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全然醉心于这绝美的景色之中。旅行的意义，本身就是在行走中获得快乐，是一个慢慢用心去体验和感受的过程，而很多人却一味地只追求结果，急于到达目的地，却也因此错失了欣赏沿途风景的兴致和耐心。而我此前不也正是如此吗？

如周国平所说：“世上有味之事，包括诗、酒、哲学、爱情，往往无用。吟无用之诗，醉无用之酒，读无用之书，钟无用之情，终于成一无用之人，却因此活得有滋有味。”我想，人的一生中是不是有些岁月就是用来“浪费”的，有些光阴就是用来慢慢走的？

对于孩子，我不再执着于既定的时刻表，相反，我希望他懂得如何去享受时间，我想和他一起蹲在水池边用枯树枝钓鱼，带着他一起观察即将冒芽的柳条儿，陪着他在春风中驻足许久，看车来车往，看春夏秋冬，看清晨和夕阳，鸟儿啾叽，木叶飘香……就这样，什么都不做，任由时间从指缝中溜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