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贵彪

“小娟，快点，到这边来。”

我是在黔桂线上跟班进行线路清筛作业的时候见到这个女孩的，后来好几次施工作业都看得到她的身影。我没跟她说过话，在嘈杂的机器声里，我们的身影频频交叉而过。

大修施工作业现场，机械多，人也多，防控现场的安全是重点，也要紧盯住进度不放。我们单位是施工主体，其他参与单位也挺多，参与单位有几个主要负责人，跟着我们施工地点一起“流浪”。

小娟一直跟着施工点，施工队伍里还有一个高个子的壮年男子，背略有些弓，他们俩长得像，兴许是小娟的哥。在整个作业过程，时常能听他喊，“小娟，喊三个人到前面去。”“小娟，带一些工具到挖掘机旁边来。”

小娟个子也高，肤色有些黑，像太阳烙下来的影子，头发倒不长，扎一个短短的小马尾。她总穿着一件灰色调的衣服，与现场的道砟比较配，却与女孩子的青春格格不入。长长的腿上绷着一条黑色的裤子，不时有些灰蹭在上面。

每当作业时，那个男人喊，“小娟，快带几个人过来。”小娟就安排她身边的人员，“你、你、你，跟我走，带上工具。”她语气果断，动作敏捷，在道砟、枕木、钢轨之间走来走去，轻盈得像一只蝴蝶。

机械清筛时，挖掘机安装了不同的“机械手”将道砟从枕木下“噼噼啪啪”地卷出来，堆垒在旁边，然后将干净的道砟铲放进去。机械的力量很大，干的活既多，速度也快。

但机械也有弊端，“机械手”不如人手那么灵巧，还是需要人进行配合，做道床捣固、起道、恢复道床的工作。小娟带的人主要是干恢复道床的工作，使用耙子、铁铲等简单工具，扒拉散乱的道砟，让线路表面的道砟能够更均匀、饱满，线路的外观质量达标。

“快一点，这样，这样，节奏不要乱，角度也很重要。两人一组，分成左右两边，看我怎么做的，学着做。”小娟指挥着。道砟的外形不规则，质地比较坚硬，不那么听话。耙也好，铲也好，跟泥土是有差别的，那些壮汉也不如小娟这个女孩子干得好。小娟的动作敏捷，工具下去的位置准确，流线型的动作与道床上的道砟走向基本一致，眼看、心到，工具就能实现。看似不起眼的操作，然而，从举手、动手、挥手、脚步移动和眼神的位置，都能看出差别。一个小姑娘，干活这么利索，不仅要自己干，还带着人干，也教着人干，确实不容易。

有天晚上，进度慢了，施工负责人着急地到小娟这一队来，哇啦啦地叫着。小娟不说话，她有自己的主见。她马上调整人员安排，从前面的作业点抽两个人回来，从收拾零散材料的人里又喊两个人帮忙，一边安排，一边不停手中的活，眼睛里还盯着身边人的动作，丝毫不乱。在人员众多，杂乱的工地上，确实不容易，我也心里佩服。经过人员调整后，进度赶上来了。“天窗点”结束前，作业顺利完成。

清理机具下班时，我忽然想跟她聊几句。但她挺忙，我没找到机会。后来，又在几次施工中见过她，还是整个工地的小蝴蝶，飞来飞去。